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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堃 邹涤 王才君 王海潮| 我国海洋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对策建议
发布日期:2022-09-08 信息来源:中咨研究 访问次数: 字号:[ ]

 

我国海洋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对策建议

刘堃  邹涤  王才君  王海潮

21世纪是海洋的世纪。海洋既是人类赖以生存的蓝色家园,也是人类社会可持续发展的资源宝库和空间载体。海洋经济是开发、利用和保护海洋的各类产业活动,以及与之相关联活动的总和。党的十八大以来,在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坚强领导下,沿海各省(直辖市、自治区)持续推进海洋经济发展,海洋产业结构调整步伐加快,自主创新能力不断提升,供给保障能力持续增强,国际竞争优势进一步巩固,海洋经济已成为国民经济的强劲增长点。《中共中央关于制定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二〇三五年远景目标的建议》中指出,坚持陆海统筹,发展海洋经济,建设海洋强国。“十四五”规划建议中,福建、广东、浙江、山东、海南、辽宁等沿海省份明确提出“建设海洋强省”。

一、我国海洋经济发展现状

(一)总体情况

我国是海洋大国,主张管辖海域面积约300万平方千米,大陆海岸线长1.8万多千米,岛屿岸线长1.4万千米,面积大于500平方米的岛屿7300多个,海岛陆域总面积约8万平方千米。辽阔的海域蕴藏着丰富的海洋资源,2万多种海洋生物,油气资源沉积盆地约70万平方千米,近海潮汐能蕴藏量19286万千瓦,重要海砂资源区面积约30.3万平方千米。

近年来,我国海洋经济发展迅速,海洋经济总体实力进一步提升,海洋经济布局进一步优化,海洋经济结构加快调整。2021年,我国海洋生产总值(GOP)首次突破9万亿元,达90385亿元,比2020年增长8.3%,高于国民经济增速0.2个百分点。海洋一、二、三次产业增加值占海洋生产总值的比重为5.0:33.4:61.6(2012年,海洋三次产业增加值占海洋生产总值的比重为5.3:45.9:48.8)。

数据来源:自然资源部,中国海洋经济统计公报,2021年。

图1 2021年我国海洋生产总值(GOP)构成

海洋经济作为高度外向型的经济类型,受国内国际形势影响大。近年来,国际环境更趋复杂严峻,国内疫情多发散发,对海洋产业链供应链造成较大冲击,海洋经济下行压力明显加大。2020-2021年,海洋生产总值在全国GDP占比、沿海省市GDP占比与2019年相比有所下降,保持在8%、15%左右。

数据来源:自然资源部,中国海洋经济统计公报,2012-2021年。

图2 我国海洋生产总值及其GDP贡献年度变化

(二)海洋产业发展现状

我国已成为世界海洋经济大国,主要海洋产业规模领跑全球,在海洋渔业、港口航运、滨海旅游及船舶海工等产业领域优势明显。2021年,主要海洋产业增加值34050亿元,比2020年增长10.0%。

数据来源:自然资源部,中国海洋经济统计公报,2021年。

图3 2021年我国主要海洋产业增加值构成

海洋传统产业优化升级加速。现代化海洋牧场综合试点有序推进,创建国家级海洋牧场示范区153个(截至2022年7月)。海水养殖走向深蓝,全潜式深海渔业养殖装备“深蓝1号”成功收获我国首批深远海大西洋鲑,积极探索了我国深远海养殖新模式。“清洁能源+渔业”成为发展新趋势,“海上风电+海洋牧场”融合创新示范基地项目、亚洲最大渔光互补光伏发电项目相继开工建设。海洋船舶建造绿色低碳化发展,绿色动力船舶订单占全年新接订单的占比达到24.4%。沿海港口建设智慧化推进,已在厦门港、青岛港、上海港、深圳港、日照港、天津港等8个港口建设了33个自动化码头。

世界上最大的全潜式深海养殖装备“深蓝一号”

海洋新兴产业总体保持较快发展。海洋生物医药、海洋电力、海水利用等海洋新兴产业增势强劲,增加值分别比2020年增长18.7%、30.5%和16.4%,显著高于主要海洋产业增速,领跑海洋经济。产业公共服务能力日趋增强,国家海洋综合试验场(威海)正式挂牌,海水淡化与综合利用示范基地在天津临港完成一期中试实验区建设。海洋产业数字化发展取得新进展,我国首个海洋油气生产装备智能制造基地在天津建成投产,首个智能深海油气保障仓储中心在海南建成投用,海铁联运自动化集装箱码头在广西钦州启用。

优势海洋产业国际竞争力增强。海洋交通运输业和海洋船舶制造业国际竞争优势凸显。2021年,我国海洋交通运输业实现较快增长,增加值比2020年增长10.3%。沿海港口完成货物吞吐量和集装箱吞吐量分别为99.7亿吨、2.5亿标准箱,居世界第一;其中,宁波舟山港以122405万吨的吞吐量维持世界第一。海洋交通运输业新登记企业数同比增长47.5%。同时,国际航运市场复苏叠加船舶批量更替周期,带动全球新造船市场超预期回升,我国船企抓住机遇承接大量订单,海船完工量、新承接订单量、手持订单量三大指标实现全面增长,分别同比增长11.3%、147.9%和44.3%。海洋高端装备制造加快发展,新承接LNG(液化天然气)船规模达我国历史最高水平。

宁波舟山港

(三)区域海洋经济发展情况

依据《“十四五”海洋经济发展规划》,我国区域海洋经济包括北部、东部和南部三个海洋经济圈。

北部海洋经济圈指由辽东半岛、渤海湾和山东半岛沿岸地区所组成的经济区域,主要包括辽宁省、河北省、天津市和山东省的海域与陆域。2021年,北部海洋经济圈海洋生产总值25867亿元,占全国海洋生产总值的比重为28.6%。

东部海洋经济圈指由长江三角洲的沿岸地区所组成的经济区域,主要包括江苏省、上海市和浙江省的海域与陆域。2021年,东部海洋经济圈海洋生产总值29000亿元,占全国海洋生产总值的比重为32.1%。

南部海洋经济圈指由福建、珠江口及其两翼、北部湾、海南岛沿岸地区所组成的经济区域,主要包括福建省、广东省、广西壮族自治区和海南省的海域与陆域。2021年,南部海洋经济圈海洋生产总值35518亿元,占全国海洋生产总值的比重为39.3%。

数据来源:自然资源部,中国海洋经济统计公报,2021年。

图4 我国三大海洋经济圈发展比较

二、我国海洋经济发展面临的主要问题

党的十八大以来,我国海洋经济以其在培育新动能、拓展新空间、引领新发展等方面的重要作用,成为沿海各省增强经济发展活力和动力的重要源泉,综合实力不断增强。但是,在立足新发展阶段、贯彻新发展理念、构建新发展格局,推进高质量发展(“三新一高”)背景下,我国海洋经济综合竞争力不强、海洋产业转型升级压力大、陆海统筹机制有待健全等问题突出,尚需从新动能培育、产业发展模式、保护开发格局等方面予以突破。

(一)海洋经济综合竞争力不强

从国际上看,我国海洋生产总值对国内生产总值的贡献率高于欧美发达国家水平,主要海洋产业发展规模明显高于其他国家,但与欧美国家的产业同质化竞争日趋明显,海洋产业链能级进一步提升面临更大挑战。例如,海洋交通运输业和海洋渔业尽管具有相当规模,领跑国际行业市场,但处于全球价值链中低端,面临严峻的结构提升和空间拓展压力。再如,滨海旅游发展规模全球第一,但产业主体与海洋缺乏有效关联,以邮轮、游艇和海上休闲度假为核心的海上旅游开发进展缓慢,尚未形成有效的国际市场竞争力。从国内看,海洋经济发展不平衡问题较为突出。各沿海省市海洋产业发展存在明显的规模和层次差异,资源利用效率和海域开发强度差距较大。2021年,南部海洋经济圈海洋生产总值是北部海洋经济圈的1.4倍;广东省海洋生产总值是海南省近10倍;上海市单位岸线海洋生产总值贡献率是海南省近48倍。

三亚凤凰岛国际邮轮码头

(二)海洋产业转型升级压力凸显

我国主要海洋产业发展规模差异大,存在大而不强的问题。受技术、成本和国际环境等多重影响,国内传统海洋产业发展大多已进入成熟期,海洋船舶等传统海洋产业结构性过剩严重,转型升级滞缓,增长动力不足。“碳达峰碳中和”目标的实施对海洋交通运输、海洋油气等产业发展带来阶段性挑战。滨海旅游业受疫情冲击较大,尚未恢复到往年同期水平,高品质旅游发展不充分。2021年,滨海旅游业增加值仅相当于2019年的85%左右。海洋生物医药、海洋电力、海水利用等产业化进程较慢,市场化程度不够,发展规模不大,短期内难以成为区域经济发展新动能。2021年,海洋生物医药、海洋电力、海水利用等增加值总和仅占主要海洋产业增加值的2.6%。

(三)陆海统筹发展和一体化保护机制有待健全

现阶段,我国海洋整体开发程度比较低,重近岸开发、轻深远海利用,重资源开发利用、轻海洋生态效益的矛盾比较严重。沿海10米至30米等深线以内的浅海和滩涂面积目前的利用率不足10%,而20米至30米等深线以内的空间资源开发利用则更少。此外,海陆交汇区域的空间规划存在职能和权限交叉、互不协调的情况,造成粗放式开发与高强度开发并存,低产值的用海用地活动大量占用近岸地区。钢铁、石化等重工业在沿海地区聚集,陆源污染问题仍较突出,部分海域生态环境持续承压。例如,2021年,南海海域未达到第一类海水水质标准的海域面积为11660平方千米,同比增加3580平方千米。

(四)海洋科技创新引领不足

海洋科技的原创性和高附加值创新成果较少,核心技术与关键共性技术“卡脖子”问题还比较突出。涉海企业自主创新能力不足,产学研合作机制亟待创新,涉海科技创新成果转化率低,难以有效支撑新产品、新技术和新业态的突破。与海洋产业发展密切相关的基础研究水平不高,在深水、绿色、安全等海洋高技术领域与国际先进相比还有较大差距。例如,在高端船舶和海洋装备制造领域,多以集成制造为主,大量核心技术和关键配件需要依赖进口,部分零部件受制于材料、技术保护、专利限制等因素影响,存在完全依赖进口的现象。在海上风电领域,尽管“本土化”建设程度高达80%。但高端原材料和关键零部件仍然主要依赖国外进口。在疫情导致进出口通道受阻的情况下,国内海上风电产业链“卡脖子”问题愈发明显。

海上风电

(五)参与全球海洋治理能力较弱

国家管辖范围外海域生物多样性(BBNJ)养护和可持续利用、深海采矿、北极航行、蓝色经济、蓝色碳汇、海洋限塑、渔业限捕和公海保护区、南极管理区等全球海洋治理关键领域治理机制正在发生深刻变化。出于现实发展需要、潜在长远利益的考虑,各国对公海大洋、极地海洋资源的争夺将更加激烈。在现有国际机制下,我国在西太平洋海底矿区的勘探开发能力、公海保护区的调查选划能力、海洋生物遗传资源的研究开发能力、极地治理能力等仍落后于发达国家,参与涉海国际规则制定的能力有待增强,为国际社会提供的海洋公共服务产品不多,高素质涉海国际人才队伍和有影响力智库建设不够。

雪龙2号破冰船

三、对策建议

(一)培育壮大海洋经济发展新动能

深入推进海洋经济与京津冀协同发展、长江经济带发展、粤港澳大湾区建设、长三角一体化发展、黄河流域生态保护和高质量发展等国家重大区域战略的对接,培育和壮大一批区域经济发展增长极。深化国家级海洋经济发展示范区和特色化海洋产业集群建设,建立健全遴选和淘汰机制。以深圳、上海等全球海洋中心城市及大连、天津、青岛、宁波、厦门、广州等现代海洋城市建设为重点,创新海洋经济发展路径,探索海洋产业发展新模式。高效引导海洋渔业、滨海旅游、船舶制造等海洋产业转型发展,加大对传统海洋产业的技术改造投入,鼓励涉海企业开展业态创新、模式创新、路径创新,拓展提升传统海洋产业价值链。实施国家海洋经济新动能培育行动,建设一批国家海洋新兴产业培育示范基地,加快海洋生物医药、海洋新能源、海洋新材料等产业的培育壮大进程。系统实施“蓝色粮仓”“蓝色药库”“蓝色能源”“蓝海牧场”“绿色航运”等一批国家蓝色创新工程,突出国际合作与技术创新,打造离岸深水海洋开发基地,壮大海洋新兴产业培育和集聚载体,加快重构现代海洋产业体系。

(二)创新陆海产业融合发展模式

以国家级海洋牧场建设为引领,全面推进陆基苗种培育、海水养殖、生态修复与海洋休闲产业融合发展。以海洋文化引领海洋旅游、休闲渔业、海洋环保等产业发展,拓展提升滨海旅游产业链。以海洋特色产业园区、特色化海洋产业集群为载体,优化整合国内现有的海洋产业集群及涉海产业链,推动陆海产业集聚发展。深入实施“智慧海洋”行动,推动海洋装备制造、海洋油气、海洋工程建筑、海洋化工等产业智能化发展。以人工智能、大数据、虚拟现实、5G等新一代信息技术为支撑,提升海洋设备、船舶海工、仪器仪表等现代海洋装备制造的信息化水平。

游客乘坐观光船游览荣成桑沟湾泓泰国家级海洋牧场

(三)构建陆海空间保护开发新格局

准确把握陆域和海域空间治理的整体性和独特性,尽快编制实施《全国海岸带综合保护与利用规划》。以“三区三线”为重点,促进陆域和海域各类空间要素有机衔接,强化空间用途管制,整合形成陆海协调一致、功能清晰的空间管控分区。推进海岸带保护管理立法工作,探索建立海岸带地区协调发展新模式和综合管理新机制,明确基于生态系统的海岸带综合管理的相关制度和措施。借鉴国际先进经验,充分考虑陆地、流域、沿海地区发展对海洋生态系统的影响,实施流域环境和近岸海域污染综合治理,以近岸海域水质考核、总量控制等制度建设为手段,加强陆海统筹、河海统筹、中央与地方统筹,突出联防联控,引导海洋产业绿色发展,构建陆海统筹、河海兼治的污染防治机制。

(四)加快实现海洋科技自立自强

加强海洋基础性、前沿性和战略性技术储备,在海洋动力过程、陆海相互作用、海洋生态系统变化规律等研究方向实现原创性突破。重点在深水、绿色、安全等海洋高技术领域取得突破,集中力量攻关一批海洋产业发展亟需的核心技术和关键共性技术,开发一批中高端产品和具有自主知识产权的工程装备,提升我国海洋产业的核心竞争能力、空间拓展能力和资源利用效率。深入实施海洋预报“芯片”工程,提高海洋灾害预警报的自主化、智能化、精细化水平。培育壮大一批在细分市场占有率高、掌握核心关键技术的“专精特新”涉海中小企业。强化海洋科技成果转化市场化服务,扶持培育一批涉海中介服务机构和专业化技术交易平台,推动建立海洋产业创新联盟。

(五)深度参与全球海洋治理

积极完善同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沿线国家的对话合作机制,与沿海国家开展全方位、多领域、深层次的双边多边合作。加强中国-东盟海洋论坛、东亚海洋合作平台等国际海洋合作载体建设,深化与发达海洋国家在海洋新能源、海洋新材料、海洋生物医药及海洋生态环保等产业领域的合作。把握当前国际社会就国家管辖外海域资源保护与利用问题制定规则的窗口期,深入参与联合国国家管辖外海域生物多样性(BBNJ)养护与可持续利用协定谈判,准确把握我国在公海的利益所在,引导建立有利于我国长远利益的国家管辖外海域管理国际规则。在国内深入开展蓝碳问题研究,调查我国滨海湿地蓝色碳汇潜力,研究蓝碳进入碳交易体系的制度和可行性。在国际上加强与相关国家和国际组织就蓝碳问题的交流和合作,通过举办学术研讨会、科学与政策问题培训班等形式,保持我国在该问题上的影响力。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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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文中图片来源于网络。